云倾阙

第40章 步入深渊的第四十天

虹村修造被碰巧骑摩托路过的灰崎祥吾带回了家。

原本想象中的故意淋雨让恋人心疼照顾的小心机全都没有实现，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的虹村修造失意苦笑，果然，人不能太贪心吗？让后辈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不像话啊。

或许他不该计较那么多。

就好像，明明应该在静冈的灰崎，为什么会忽然骑着摩托出现在凛的学校附近。

洗完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的虹村修造的心情平静了很多，刚要去找灰崎道谢，就发现对方竟然光天化日的看着某种嗯嗯啊啊的动作片。

还是男女向的那种。

女优那雪白的D罩杯几乎要扑出屏幕，虹村修造下意识的转了头，带着往日的口气训斥，“灰崎你在看什么，还不关上。”

“欸？虹村前辈竟然不喜欢吗？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两部GV，要不要……”

“什么都不要，你快收起来。”

“……不是吧，虹村前辈明明是从美国那种地方回来的，却意外的保守呢。”

“你对美国人到底有什么偏见啊。”虽然那的确是个开放的国度，但他、他却对示好的男男女女从不上心，因为他有着世上最好的恋人，虽然他的恋人并没有为他做到这一步罢了。

灰崎祥吾兴致寥寥的关了影片，随手翻了翻日历，“虹村前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凛知道吗？唔，看起来是不知道。”

“……”

“那么前辈难道是特意来看凛的决赛的？”

虹村修造的心不安的跳了跳，勉强笑道：“嗯，是啊。”

“那前辈可能会失望了呢，毕竟明天的比赛还真的没什么可看的。”不良懒懒的掰着指头数，“和桐皇的那场大概已经预定胜利了，毕竟大辉在1v1输给了凛，会履行约定不出场比赛，雾崎对上没有大辉的桐皇……打的大概会很轻松。”

“是，这样么？”虹村修造惨淡的笑了笑，原来他们之间还有着他不知道的赌局，“后一场，是凛和赤司的比赛吧，这场也没什么可看的吗？”

“嚯，前辈了解的挺清楚嘛，虽然是凛和赤司的比赛……但凛一向是不会与赤司正面争锋的，他们……怎么说呢，有种王不见王的感觉吧。雾崎大概是WC的第二名了。”

“凛……不会出场？”

“就算出场，那家伙估计也不会卖力就是了。”

虹村修造微微低头，眼里有难解的神色明明灭灭。

讨论的明明是他的恋人，为什么他的了解却不如一个无关者多。

虹村修造等衣服和头发干了以后就要告辞，被灰崎以“反正这么晚了还要找酒店不如就住我家明天正好一起去看比赛”的理由留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两人只是叫了外卖，灰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游戏看成人碟，虹村修造则是早早地睡下。

却直到后半夜方才入眠。

 

而WC的决赛，结束的那样仓皇而失望。

桐皇的[奇迹的世代]的王牌青峰大辉因为手肘受伤而没有出赛，雾崎第一轻易取胜。

而在雾崎对洛山的决赛中，备受瞩目的[幻之第六人]白夜凛也同样以受伤为由留在了板凳席。

洛山的队长，原帝光奇迹的队长赤司征十郎只是用莫测的目光凝视着银发的少年，良久，温柔地弯起了唇角，“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违背我的意愿，我的命令的绝对的。我的‘天帝之眼’，可以看到你的未来。”

比赛第四节的时候，白夜凛终于上场，在观众们热烈期待的欢呼声中，他却打的很是收敛，观众们觉得比赛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可看性，甚至不如隔壁秀德对海常的比赛更加激烈，唯有深知白夜实力的众奇迹、灰崎、以及虹村忍不住赞叹。

“凛果然是个天才。”

不比存在感从头到尾都稀薄的可怕的黑子，白夜作为幻之第六人，可以完全的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至虚无。

或绽放或匿藏，都在他一念之间。

虹村修造捂住已经不受控制的跃动起来的心跳，他忽然开始后悔。

昨天的时候，应该强硬的冲上去，把那个敢觊觎学长的恋人的黑皮狠狠揍一顿的，该心虚，该逃避，该无颜以对的人，不应该是他。

凛是他的恋人。

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场上那梳着马尾的银发少年若有所觉，转向了虹村所在的方向。

在那双灿烂的黄金瞳望过来，然后绽放出璀璨星光的时候，虹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笑的很蠢吧。

 

“难得阿修回来，我却输了啊。”比赛后的银发少年赖在恋人的怀里，“让阿修看到我失败的样子，真不甘心。”

虹村温柔的抚摸着恋人的腰身，“原来凛不是故意输的？”

少年在恋人宽阔的怀里坐直了身体，斩钉截铁的宣誓，“如果知道阿修在看的话，我是一定会赢的！说起来是阿修太过分了，回来竟然告诉祥吾却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嘤嘤嘤。”

最后三个字说的平铺直叙毫无感情，完全不是女生撒娇的口吻，大概是少年从哪里听来，信口学了，呆萌的可爱。

虹村修造失笑，眷恋安抚的吻了吻他的额角。

他的小恋人啊，总会让他以为自己的好感度已经100度满格的时候升到更高的地方。

灰崎祥吾旁观着久别重逢的恋人们甜甜腻腻，眯着眼睛想道：果然只要凛想，就没有他撩不到的男孩子啊。

但是，灰崎并不知道，或者不肯相信。

白夜对虹村说的其实是真的。

故意输给赤司的确是灰崎猜测的“王不见王”，但那仅仅只是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的不与争锋。

阿修则是那个能让他转变的“必要”。

所以白夜是真的觉得很遗憾。

 

WC的体育场的另一边，同时进行着三四名的决赛。

海常因为主力黄濑负伤而输给了秀德，位列WC第四。

面对这个结果，部长笠松幸男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只是有些遗憾被教练信任并赋予部长一职的他，竟没有带领海常赢下一个冠军。

他们三年级也将在今天引退。

属于他的冬天已经结束了，再不甘也没有用。

只是比起那些，笠松幸男对海常的未来很有些担忧，那个在WC尾声时转来的透明少年，真的，会带给海常新的希望吗？

笠松幸男看着自从比赛完就一直在沐浴间冲洗的黄濑凉太，敲了敲被水汽氤氲的玻璃门，“黄濑，你怎么洗了那么久。”

说到底只上场了五分钟火力全开吧。

被哗啦啦的水声吹散了声音，直到很久那边才传来黄濑凉太的回话。

“学长，你先回去吧。”特地留下来等了他那么久，就换来对方的一句你先走吧，笠松幸男很想把黄濑凉太揪出来踢一顿。但很快的，里面的黄发少年又说：“……抱歉，队长，我只是稍微有点，太激动了。”

“哈？”输给了秀德是激动的事？笠松幸男揉着拳头，准备动手。

“因为收到了小赤司的简讯，我们晚上要去聚会啦，就是这样，哦，”黄发少年的音调很高，听着就像是蠢萌的哈士奇在撒欢，“听说虹村前辈也回来了，队长知道吗？虹村修造，当年被誉为国中第一大前锋的原帝光部长……小白夜一定，很高兴吧。啊，真的是，好期待啊。”

意外听到某个牵动心弦的男生的名字，笠松幸男掩饰性地转开眼神，随即又想到黄濑在洗浴间根本看不到，他这样简直是多此一举，于是不经意似的问道：“为什么说shiro……白夜君会高兴？”

草草关了花洒用浴巾在腰间一围就打开吹风机的黄濑凉太随口答着，“哦，前辈不知道，虹村前辈是小白夜的男朋友啊，国中的时候就开始交往了。”

笠松幸男眸色一空，瞳孔急速失色，“男、朋友？”

以为前辈是对性向的事表示惊讶，黄濑凉太一点都不意外，虽然前辈貌似有着恐女症但意外的传统大概不能接受他们这种“另类”吧，于是随意解释着：“对啊他们是恋人……不过很意外啊，虹村前辈在国三的时候去了美国，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分手了……唔，小白夜真是意外的专情的人呢。”

因为有着吹风机的声音遮掩，笠松幸男没有听出对方口中的微讽。

是的，黄濑凉太是才知道的。

小黑子转到海常，并不是源于他的邀请，黄濑只是好奇那个天真透明的小黑子为什么忽然染上了看不透的阴霾。

甚至向他提出“合作”。

但更让他如置冰窟的，却是小黑子告诉他的，关于白夜的事。

小白夜，不，白夜同学，和祥吾同学、小绿间、小赤司甚至还有……小青峰的……暧昧的关系。

他从来不知道白夜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说一句失礼的话，他对白夜凛的印象还停留在国三那年的全中大赛。

白夜专擅传球，传出的球永远最合时宜又令人觉得舒服，是比小黑子更好的幻之第六人；同时是小绿间替补出身的他也可以在三分球上与小绿间平分秋色。

黄濑曾多么羡慕过虹村前辈和白夜的感情。

相隔万里，漂洋过海，心却始终贴近。

却原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

所以，他是真的真的，很期待今晚的再会啊。

“原来白夜……是有男朋友的啊。”笠松幸男低低念着，目光有些空洞，“原来，是这样啊。”

黄濑凉太疑惑的，“队长？”

“黄濑，白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正对着镜子喷定型喷雾的黄濑凉太难得认真的想了想，总结道：“很不可貌相，吧……”

明明在国中是那个阴郁的样子谁知道后来会发展成这种万人迷。

做完造型换了干净运动服的他匆匆去约好的赤司财阀的酒店包厢，并没有发现往日可靠热血的部长笠松，竟没有再说一句话。